谁无情便妄想谁

【仓淳】人偶之歌(第一封信)

是和loty聊天时突发奇想的大仓忠义*田口淳之介,灵感来源是《霍夫曼的故事》。基本架空的书信体,发生在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的某中欧国家,工业革命后充满科技幻想而神秘尚未消弭的时代。

占tag是因为根本没有这个cp(奇怪的北极圈cp增加了……),对角色反感的请退出。下为正文——


十一月三十日

亲爱的隆平:


你好吗?这里的天气已经开始变冷,清早出门散步的时候需要披上厚厚的外套。以往这时我已经开始计划圣诞节度假的地点了,可是在父亲的身边,我只能对娱乐活动有所忌惮,不敢流露出想要消磨时间享乐的意思。我甚至都不怎么作画了,虽然这是顶好的消磨时间的活动,也能陶冶人的性情,我甚至偶尔觉得我有那么点绘画的天赋,或许在艺术的道路上继续探索下去也未尝不可——然而在父亲看见我尾指上不小心沾着来不及洗掉的颜料的时候,总是微微地皱起眉头。我也跟你说过,我猜他希望我可以接手他在这里的生意,所以没几个月就写信要求我来住一段时间,和他一起在社交场上露面。


繁琐无聊的案头工作和那些毫无意义的数字,总让我觉得脑袋都要生锈了,我想我还正是感性的时候。我试图举他自己的例子,在他像我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耽于享乐,直到年过三十才逐渐开始接手家里的生意(这都是祖母告诉我的),每个年轻人都要经历这样一段。而他却只是板着脸说,希望我少走一点他曾经走错过的路。我们生活在不同的时代,现在比起他年轻的时候,科学更发达,种种机遇也更多,如果不各处地探索探索,如果不多走几条迥然不同的路,又怎么知道哪一条路是正确的呢!


所幸,父亲在此地的某项生意,与我喜爱的艺术与新科技算是有些关联,这打消了一点我的愤懑。昨天他带我去见了一位他资助的发明家——涉谷先生个子小小的,像个小老头,说话的声音却非常洪亮。他兴奋地向我们展示了他的最新作品,一尊栩栩如生的男性人偶。人偶的个头与我相仿,脸型也相似,穿着塔夫绸质地的礼服裤,上身赤裸,我平视的目光几乎正好可以落在它的眼睛上——虽然它们现在还是闭着的。“现在还没完全做好,所以没有上发条。”涉谷先生对我说。他见我对它颇感兴趣,热情地笑着,讨好似地对我父亲说:“淳之介和您家的公子外形有些相似呢,有种贵公子的气质。”我瞥了眼父亲,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好吧,好吧,或许对这位傲慢的老头来说,把自己的儿子和无生命的人偶相比,已经是一种冒犯了吧,古板的人啊。像是对待自己宠爱的小儿子似的,涉谷先生伸长手臂爱怜地抚摸着人偶光裸的肩膀,看上去活脱就是个疯狂科学家。好在他只是给人偶取了“淳之介”这么个亲切普通的名字,还好涉谷先生没有兴高采烈地告诉我,它叫弗兰肯斯坦。


因为这项发明,今年来到父亲身边小住之后,我第一次光明正大地进了剧院,为了参加淳之介的舞台初次亮相——他饰演《霍夫曼的故事》的男主角霍夫曼。是的,淳之介竟然是一个戏剧人偶,拧上发条就可以演唱事先输入的歌曲段落,甚至还可以进行简单的交谈!父亲几乎是从来不进剧院的,无论是希腊悲剧还是滑稽戏他一概认为是浪费时间的玩意,我完全猜不透他为什么要资助涉谷先生的研究,难道他终于想要附庸风雅一下了?


不过,淳之介的出演大获成功。仅仅是在序幕部分,当淳之介唱完霍夫曼的第一首叙事曲,观众席上就传来了不太懂礼节的稀疏突兀的掌声——之后,即便是以往最为精彩的,奥林匹亚的玩偶之歌,也没有盖过霍夫曼的风头。可能观众里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淳之介是一个机械人偶,他们不明就里地沉迷于它毫无人工痕迹的歌声之中——这么说也许非常奇怪,毕竟人类的歌声本身就是一种“人工”的东西,演员恰如其分地控制自己训练过的声带发出动听的声音,就像经过实现设定的人偶一样,我只是想说这个人偶“唱”得比我见过的许多“真正的”男高音更好听。或许你会觉得机械人偶会缺乏必要的感情色彩,可歌剧本身,也只是一群人站在舞台上演绎剧作家和导演事先编排好的故事,那些貌似自然流露的感情,本身也就只是剧本上寥寥几行印刷出来的舞台指示而已啊。与其说我们在窥探剧作家为我们构建的“他人的生活”,不如说我们在注视着一具努力严谨运转着的庞大机械,用机械来演绎机械又有何不妥呢!当我坐在二楼包厢里远远注视着这些的时候,也有些分不清舞台上究竟是一群有血有肉的活人,还是音乐盒里沿着既定轨道依次从小盒子里翻上来的木偶,在日渐精美的布景前逐渐面目模糊。不过不论是什么,站在人群最中央的淳之介都毫不突兀。搞笑的是,如果在座的批评家们知道了这一切,想必会大为震怒吧。(谢幕的时候,淳之介也得到了最热烈的掌声。)


我习惯性地在谢幕之后来到了后台化妆室,打算顺便测试一下淳之介的交谈功能。它在尘世间昏黄的蜡烛下没有在舞台聚光灯前那么熠熠生辉,但依然像一位有着高贵身份的年轻人。可惜这位年轻人没有什么出类拔萃的见解,我试图与它交谈时,它只会不规律地重复“是吗”“您说得真有道理”“是的”“然后呢”这几个短短的句子。不过,平日出入舞会和沙龙时,人们敷衍了事的社交辞令,又何尝不是只有这短短的几句呢!如果真的把它看作初入社交界的新星,淳之介的谈话技巧甚至不会比某位公爵的儿子更糟。


此刻淳之介被带去换装了,我有幸见证了这位奇异的男主角的首演,激动的心情促使我独自坐在主角化妆室的桌子前写下这些词句,无视门外面来来往往忙碌的群演舞女和搬道具的伙计们。涉谷先生真是个天才,我亲爱的朋友,希望某日你来我处拜访时,国家剧院恰巧还有淳之介的戏剧上演,到那时我们便可以一起舒舒服服地靠在包厢的沙发里,举着小望远镜,观察它堪称细致入微的表情。


致以真诚的问候

你的忠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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