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无情便妄想谁

【翔润】调频广播

“请看镜头,一——二——”

尽管戴着口罩,松本润还是习惯性地对着镜头微笑,大笑,呲牙咧嘴。有段时间他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要耍酷,全然忘记出道时站在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船上,故作没心没肺地傻笑说目标是团队的搞笑担当。那时他正处于幼少期与成年人夹缝中的尴尬阶段,脸颊不再鼓得像真正的小朋友却也还没长出棱角分明的轮廓,笑起来满嘴歪牙,眉毛比近年流行的自然野生眉更加野生一点,有点像蜡笔小新。那时他刚开始犹犹豫豫地长个,于是人也像刚抽条的竹子那样瘦,海浪一掀真的错觉自己要被风吹掉下去,但立刻有人在身后扶住了他。

那人现在和他隔着一块透明玻璃板,摆出相似又不相同、恰好填补画面平衡又并不只是呆板轴对称的姿势。面前有流程板,几分钟后他们会坐下来做广播节目,做第几千遍自我介绍。

——那人只要说自己是樱井翔就好(还会有人不知道吗?),他的部分很奇怪多出一句“我还活着”,确实有点像搞笑角色。

“松本润还活着”并不让人意外,更奇怪的可能是“广播”这种媒介形式竟然还活着,分明是被时代狠狠抛下的产物。他们这些世纪之交的青少年在十几二十年前畅想科技改变生活的二十一世纪,手指轻轻在空气中一划面前便出现半透明的图像,相隔万里的人在对自己说话……这些现在真的能做到了,而他们几小时后要把录音传上因特网,假装这是广播,没有调频调幅长波短波“刺啦啦”电流声的广播。

如果十几二十年前的自己知道,有一天和樱井翔这样并排坐着录点广播节目就会收获很多粉丝的隔空尖叫,还能成为小范围内短时间的话题,反反复复被拿出来听,那个歪嘴小男孩大概会很开心。

那时的“樱井翔”,好像做什么都比“松本润”更游刃有余意气风发一点,包括在那艘船上扶住向后倒的自己,哪怕他那时其实也单薄得像一根船桅。

后来松本润高过了这根船桅,而樱井翔,奇异地,从脸开始胖起,好像也只胖脸,不知是胖还是熬夜后的肿,总而言之是鼓胀起来,总而言之不再像船帆。

回想起来着实羞耻,他松本润居然说过自己是樱井翔的头号粉丝,青春期的小男孩不知轻重什么词都敢用。

说言重也不算言重,是十六岁的小男孩觉得十七岁的小男孩就是比自己离五光十色的大人世界更近一点点的盲目崇拜,是想到樱井翔以后一定会有很多粉丝但还是要义正辞严地确认“我是头号哦”来表示自己与她们的些微区别。

不是些微,是很大区别,她们是支持者,而松本润作为队友光明正大而又明目张胆地站在樱井翔身边——二十年前的松本润可能是这么想的。

二十年后的松本简直想不通当时的自己为什么可能会冒出这种恐怖的想法,看樱井翔现在的脸,会觉得整件事简直是诈骗。无可救药的外貌主义者松本润不怎么爱看虚构类文学,却也听过那句“更爱你饱受岁月摧残的容颜”,并看着樱井翔的脸暗自琢磨什么人写出来这么眼瞎的一句话。

其实他也记不清自己那时是怎么想的了,虽然临近休止的一年他们在各种各样的节目上做过各种各样巧立名目的盘点或是年代史,但非要像综艺节目上那样,故弄玄虚地一条条揭开代表不同年份的彩色纸胶条的话,实在有点太夸张。

樱井说他做惯了综艺节目,在日常生活中也会有下意识把反应放大的习惯。但松本觉得这更像一出很闷的默剧——长到某一个年纪的时候忽然发现一岁或两岁的差别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跨越,那么一些曾经让人仰望的部分也就不过尔尔;后来他们似乎先后突然感到,在鳞次栉比的大人世界里和对方站得太近了,想要避些不知所谓的嫌,却又不想让对方发觉;再后来他们又无声无息地决定和好,说是和好也不贴切,本来就什么都没发生过,脸也没翻架也没吵,原来礼貌后来更礼貌。只是之前的礼貌被旁人视作冷淡疏离,后来的礼貌被视作多年相处后的熟极而流——不论是何种意味的“相处”。

再后来他们发现两人单独做节目观众和粉丝的反响会很好,那就这样好了。

于是松本润和樱井翔的关系究竟发展到过哪一步对旁观者来说是个谜,而松本润二十年前怎么想的对松本润自己来说相比之下甚至更加是个谜,至于这个谜题的另一半谜面之樱井翔到底知不知道这些而又对此是怎么想的,反而不重要了,反正他稀里糊涂就能问出“是love还是like”这种石破天惊粉丝向同人小说都不好意思乱写的问题来,对整件事只起一个“干扰选项”的作用。

干扰选项活蹦乱跳,谜底谜面统统模糊褪色越来越淡。

习惯综艺了,樱井翔就是会很一本正经又无奈地说“大家都还担心你是不是活着”,假装小小荧屏,XX寸液晶显示屏,超高清墙面投影仪又或是某块电脑屏幕以外的他们的存在不那么真实。

就像松本润自己,听到樱井翔这么说的时候,也在透明隔板后面由衷地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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