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无情便妄想谁

【约会组】乘客

“太久没有和小亮见过面了,都快要忘记和小亮见面的感觉了。”丸山隆平说完这句话,用气声笑了笑。


“那个,我还可以叫你小亮吗?”


“当然。”锦户亮感到喉咙干涩,包里有润喉糖吗,他自己不曾在包里带过这么精细的东西,丸山隆平车里更不可能有。


他的目光停留在汽车手动档位前面的CD盒那里,这台车的车载音响里面可以同时放三张碟,按键来切换播放。上次坐丸山隆平车的时候他大方地说:“小亮想听什么自己找哦。”结果碟仓里的三张碟一张是古早动画原声带,一张是东京事变,一张是他叫不上名字念不出来的北欧乐队,全部都不是他当时当刻会想要听的。丸山开车并不平稳,换挡时甚至有点手忙脚乱(所以为什么不买自动挡的车?),锦户觉得自己会不耐烦地想要自己开但实际上却没有,他很认真地翻着丸山隆平车上的CD收藏,有的盒子打开是空的,有的盒子里有碟片却不是应该在那里的那张,锦户最后的选择是忍无可忍开始给碟片归位,腿上同时摊着三盘打开的CD盒。


如果某一刻丸山隆平踩下急刹车,那三张CD就基本上全部完蛋了,还好他没有。那天锦户亮在等待自己的下落却没有等到,或者说在等待丸山会带他去往某个目的地但他们最后却没有去。他半路跳车了,丸山开错路拐错弯下错高速通道了,或者别的什么。深夜的高速路边上压根不存在什么能够被称之为“风景”的东西,随便吧,反正他后来看窗外看得津津有味。


我还可以叫你小亮吗?真像在撒娇啊丸山隆平,明明锦户才理应是更擅长撒娇的那个,而丸山看上去不该是更冷漠的那个。


太久没有见面了,现在丸山的驾驶水平并不太差了,总之已经不是值得被拿来吐槽的烂度了。以前他们会一起去更值得被拿来回忆的地方,水族馆、乐器店、烟花大会;现在是锦户亮好久没来东京,莫名其妙地在来之前联系上了丸山隆平,莫名其妙地被丸山隆平问“需要到新干线车站接你吗”,然后他自己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仿佛以前两人一起坐的那几百几千次新干线转地铁不存在似的,中间从未见过的大段空白也应该直接跳过去,停播三四年的节目突然一夜限定复活出了特别篇。


丸山隆平太擅长回忆以及把自己栽进回忆里了,锦户亮并不想这样。以前的终点是散散漫漫的很多星星,现在是从一个点出发连一条线过去另外一个点,丸山说“小亮现在搬到这里了啊”,难以接话的一句话,锦户亮任由它在空中慢慢落下来慢慢冷掉,反正丸山也没有非要他回答点什么的意思。


以前丸山住的公寓可以在烟花大会的时候看见一点点没有被旁边的公寓楼挡住的烟花,往好的方向思考就是他们可以坐在阳台上看,往坏的方向是阳台又小又窄根本坐不下两个人。等最后一朵烟花落下来继续喝手里没喝完的冷冻啤酒,锦户亮发现自己怔怔地盯着丸山隆平弹惯乐器的手,握着湿漉漉的铝罐。弹乐器的人明明应该很灵巧,却在一些某些需要用到手的地方出人意料地笨拙;就像丸山明明那么敏感细腻,却在某些问题上迟钝得要命,应对方式也是,笨拙得不得了。


主动提出要载前任合作对象兼前任朋友兼……前任追求者,丸山隆平到底在做什么?锦户亮很想问,但深知就算问出口,得到的答案大概也是“我也不知道啊,这种问题没想过啊”。


困在高峰里的车像一艘船,载着他们走走停停游过信号灯近光灯转向灯连成的河。也许研究道路工程学或城市规划学的人能够列数据摆事实条分缕析地解释深夜交通拥堵的产生原因,然而在缺乏此类知识的人看来,半夜十二点一点默默排长队等红灯的车辆,总有些诡异的感觉。


“哈……这种时候总觉得前后车里的乘客都不像是从人类世界来的呢。”担心车往后滑,丸山隆平干脆拉起手刹,歪过头挑选起音乐来。


“放点什么吧,小亮想听什么呢?”

要是这世上也存在什么都能解释清楚的“丸山学家”就好了,不过如果真的有的话,想必也会自顾自地嫉妒起他/她来吧,锦户亮想。


“马上要绿灯了。”


“糟糕……”丸山把打开的CD盒“啪”一声合上,用力推进储物空间里又弹了大约半厘米出来,换了档又忘记拉下手刹,匆匆忙忙调整成就绪的状态正好前面离得最近的一辆车开始移动。


“应该让小亮来开的,小亮开车技术非常好的吧,就算是第一次开我的车也能立刻上手……不过快到了,现在只是在堵车而已。”


“是啊,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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